“周隊，”喻文州溫潤的聲音在周澤楷耳邊響起：“好巧，你也來找領隊嗎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周澤楷呆呆地轉頭看去，內心更加覆雜了——他不知道該不該阻止喻文州。

不過看喻文州的樣子，似乎並沒有察覺那縷暗香，所以他是BETA？

但也難說，藍雨的這位隊長，向來周全慣了，就算心裏有什麽，面上也不可能帶出來。

這麽想著，周澤楷到底沒讓開敲門的位置，而是問了一句：“……有事？”

“是啊。”喻文州含笑回答：“之前大家群裏約好了晚上出去聚餐，我代表大家來邀請領隊。”

不等周澤楷說什麽，他接著又說：“群裏討論的時候似乎沒看到周隊說話。本來我們說好了讓孫翔問的，現在既然遇見了，我就順便問上一聲，周隊要一起嗎？”

“……好的吧。”

周澤楷想了想，點點頭。

“那現在是周隊來敲門，還是我？”喻文州笑盈盈地問。

周澤楷猶豫了下，食中兩指的骨節最終還是落到了門上。

萬一喻文州真是個B的話，他的阻攔未免顯得太過刻意。

而如果喻文州是個A，又或者也是個O，應該早就察覺了，他再攔下去也沒什麽意義。

“來了，稍等。”

他們沒等太久，葉修一會兒之後就過來開了門。

他發梢上掛著水珠，像是剛匆匆忙忙洗過臉的樣子。還是冷水洗的，臉被水溫激得有些泛紅，眼角不知怎的，也淺淺帶著紅。

周澤楷目光微閃，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，飄向大開的窗戶。

耳朵又捕捉到了衛生間裏的換氣聲，他猜，葉修在開門前耽擱的那一會兒除了臨時開了窗，還洗臉又換了下氣，並且時間先後上應該是先換氣再洗的臉。

或者他是去按換氣開關的時候順便捧了把水，拍了拍臉，所以現在臉才是這樣被冷水刺激出來的紅，而不是……

思緒到這裏，周澤楷連忙收回，但到底沒能忍住悄悄深吸了口氣。

這會兒房間裏的信息素已經散的差不多了，再加上那種幽香本就不那麽明顯，幾乎已經不太能聞得出來，甚至不如一開始在門口嗅到的濃郁，周澤楷遂放了心。

此刻葉修卻有些緊張，他關切地看著他們兩個，盡量不動聲色地問：“是出了什麽事兒嗎？”

“……前輩為什麽會這麽問？”喻文州微楞，心中奇怪。

“一下子出動了藍雨、輪回兩大隊長，總覺得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。不過你會這麽問，應該是我想多了。”葉修松了口氣，一邊回答，一邊把他們往屋裏讓：“進來坐。”

周澤楷、喻文州相互讓了一下，一起進了屋。

葉修關上門，招呼他們隨便坐，自己跑去飲水機那邊，拿了兩個一次性杯子給他們接水。

這是一個小小的單間，格局跟大多賓館的標間差不多，一臥一衛。臥室裏放著兩張一米五X兩米的床，床這頭放著兩張床合用的一個床頭櫃，床對面是一個衣櫃，連著一張長條桌。

桌邊一把電腦椅，桌下一個垃圾簍，桌上擺著一臺電腦，電腦旁一本筆記本，一個煙灰缸，剩下的地方被一堆資料占據，滿滿的楞是沒空下任何地方。

除此之外，整個房間就只有靠窗戶那兒擺著一個飲水機並一個茶幾，茶幾旁邊也配了一張椅子，但椅子上此刻正放著個旅行背包，要想坐那兒還得先把包拿下來。

周澤楷和喻文州都沒有動那個旅行背包的想法，兩人一左一右各坐了個床邊。

葉修過來正好左右開弓，一人給他們遞了杯水。

喻文州接過水笑問：“這麽熱的天，前輩怎麽還開著窗。”

“剛開的，房間氣味不太好。”葉修走回電腦邊把椅子轉了過來，面朝他們坐下：“不是聽到你們敲門也想不起來——我自己習慣了不會覺得怎麽樣，可總不能委屈了你們是吧。”

“抽煙……”周澤楷突然說了兩個字。

喻文州一怔，隨即會意地笑了笑：“前輩未免太過小心，我們的哪就這麽嬌氣了，一點煙味還是受得住的。”

“開門前我也不知道來的是誰啊。”葉修攤手：“萬一是對煙味特別敏感的呢，比如張新傑。”

喻文州笑笑，正準備說點什麽，周澤楷慢悠悠地又吐出了兩個字：“……不好。”

喻文州忍俊不禁：“所以周隊猶豫這麽久，是斟酌不定到底要不要勸前輩戒煙嗎？說起來抽煙的確對身體不太好，前輩真的可以考慮戒掉它。”

“哪那麽容易，都十幾年的煙齡了。”葉修擺擺手中止了這個話題：“你們什麽事找我？”

“我是因為大家想邀請前輩參加晚上的活動，一起聚個餐。”喻文州笑答：“周隊我就不知道了，我們也只是正好在門口碰到。”

“聚餐啊，我就不去了。”葉修不假思索地拒絕：“為那些拷給你們的資料，我都熬了好幾宿了，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，不然明天哪有精神來應付你們這些大神。”

喻文州點頭表示理解：“前輩是該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葉修又問周澤楷：“那小周你呢，是什麽事兒？”

周澤楷看向葉修，又看了看喻文州，幾次欲言又止。

“是因為我在不方便嗎？”喻文州理解地點點頭：“那我回避好了。”

“……也不是。”周澤楷遲疑道。

“我也該走了。”喻文州喝幹凈紙杯中的水，笑笑起身把空杯放進了垃圾簍裏，而後順勢就在那邊站住了：“我要跟前輩說的就只有那件事，現在已經說完，本身就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。”

“文洲你去忙。”葉修也沒留他：“晚上聚餐就辛苦你了，各方面都照應著點兒。”

“前輩要是不放心，我們可以取消。”喻文州想了下說：“這種時候，的確不適宜節外生枝。”

“不用。”葉修擡手搖了搖：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趕上這麽大的變化，讓他們適當發洩發洩也好。再說之後大家還要成為隊友彼此合作，預先聯絡聯絡感情也是挺有必要的。我相信大家不會出什麽事兒，也就白叮囑那麽一句，主要是辛苦你了。”

“這哪就算得上辛苦了，跟前輩之前的付出，都完全沒有可比性。”喻文州笑著自謙，先跟周澤楷道了個別：“那我就先走了，周隊再見。”

“……再見。”周澤楷站起身來點點頭。

而後喻文州又跟葉修道別：“前輩早點休息，明天見。”

“明天見。”葉修送他出門，轉身問周澤楷：“到底是什麽事，小周現在可以說了吧？”

“我……”周澤楷局促地捏著手裏的紙杯，終究還是沒能順利說出來。

其實這事兒就算喻文州不在也還是很難開口，不然他之前何必在門口糾結那麽久。

“這樣吧，”葉修看他臉越漲越紅，不好再勉強他，斟酌了一下建議說：“等你什麽時候想好了再跟我說——也不必非過來找我，QQ上留個言什麽的都行，我給你加個特關，保證會看怎麽樣？”

“QQ……不好。”周澤楷不太認可地搖了搖頭。

看葉修似乎不太明白，他進一步解釋說：“不禮貌，不夠……尊重。”

需要這麽鄭重的嗎？葉修詫了一詫，隨即寬慰周澤楷說：“不管什麽事兒，這是經過我許可的，就算不上不尊重、不禮貌。總之你什麽時候想說了，告訴我就行。”

“好。”周澤楷仿佛放下了天大的一個包袱，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。

稍頓，他不太好意思地對葉修說：“……那我先回去？”

“行。”葉修還在門邊，順手幫他開了個門。

周澤楷面色微紅地跟他道別，僵硬地就那麽握著水杯走了。

究竟能是什麽事兒啊，把堂堂槍王為難成那個樣子……

葉修納悶地關上門，心中琢磨了一下，沒有半點方向，也就放棄了。

不等他在電腦面坐定，門再一次被敲響。

這次來的是蘇沐橙，一眼瞥到大開的窗戶，她忍不住敏感了一下：“剛剛有人來過？”

“是啊。”葉修回答：“還一次來了倆，周澤楷和喻文州——差點沒嚇我一跳。藍雨隊長和輪回隊長一起出現，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，還好沒有。”

說著他隨口問了一句：“對了，小周才剛離開，你沒遇到他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蘇沐橙搖頭。

“是了，”葉修拍了拍額頭：“你跟楚雲秀的房間被我安排在右邊，我們其他人房間都在左邊，一個出來一個回房，再加上時間差，還真沒什麽機會碰上。”

“不得不承認，有時候你真是細心得可怕！”蘇沐橙感嘆：“用不用這麽照顧我和雲秀啊？”

“男左女右，也就是個下意識的反應。”葉修不以為然。

“好好好，知道你這種紳士風度早刻在骨子裏了。”蘇沐橙搖了搖頭，走去窗邊幫葉修把窗戶重新關好。

大夏天的，窗戶一直這麽開著總不是個事兒。

現在沒別人，她又是個B，也不必擔心會出什麽事。

不過她還是幫葉修把衛生間的換氣扇留下了，指不定一會兒還有沒有其他人來。

正好飲水機就在窗邊，她順便幫自己接了杯水，然後隨便在其中一張床上坐了下來，狀似無意地慢慢盤問葉修：“周澤楷怎麽會來找你？”

“好像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。”葉修也是一頭霧水。

他坐在電腦椅上，雙肘撐著膝蓋，兩手無辜地托著臉，手指一下一下，若有所思地敲在眼角下方：“總之神神秘秘的，文州都避嫌先走了，可到最後他也沒說出來到底是什麽事。”

“這節骨眼上，難道是有關他第二性別的事？”蘇沐橙端著杯子皺了會兒眉，突然想起這麽個可能：“你說他會不會跟你一樣也是個O，然後顧忌著發情期的事，怕影響比賽，所以來找你商量？”

“……不太像是這件事。”葉修搖頭。

真要是這件事，倒的確需要跟他當面進行交流，但跟禮貌、尊重什麽的似乎沒多大關系。

再者以周澤楷的性格，所有涉及到可能影響比賽的事，都應該會嚴肅對待才是，而不會像這樣覺得難以啟齒。

但片刻後，葉修又轉了念頭——這畢竟是乍換設定，第二性別又相關隱私，小周年紀輕面皮薄，有些抹不開臉來，也在情理之中。

不管葉修心裏怎麽百轉千回，蘇沐橙那邊卻越想越真。

她振振有詞地說：“我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兒了！你看你都是O,他長得那麽精致，沒道理反而不是吧？而既然他是O，以他的責任心，肯定不能忽略發情期對比賽的影響，你正好又是領隊，全權負責世邀賽的事，於情於理他都該跟你報備一下。”

“餵，”葉修無奈提醒：“別這樣一廂情願就斷定了人家的第二性別啊，這又不是看臉就能看出來的，你不也長得挺精致的，可沒見你被設定成O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蘇沐橙措不及防，一下子被命中紅心，先是捂胸，又連忙捂臉，好容易從牙齒縫裏迸出幾個字來：“你要死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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